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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他就是个小人
全国各地冬天的寒潮刚过,晋城已经有了初夏的温度,带着湿度,热气里带着粘腻的潮。
订婚晚宴在喻家半岛红叶阿的独栋别墅举行,后院的场地是由过国内知名设计师重新设计,草皮、绿植都是从各地专程运过来,整个晚宴奢华梦幻,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喻家的诚意。
宴会还未开始,二楼主卧里,新人正在化妆,她恹恹的看着镜子,并不见得多高兴。
身后的闺蜜环抱着手,目光却从落地窗往下,紧盯着草坪上着绿色长裙的女人。
长裙材质丝滑,紧贴着高挑纤细身形,背后只有两根细细的吊带,紧贴着冷白色的皮肤,露出一整个满背,蝴蝶骨漂亮而又精巧,她手里握着杯香槟,交谈时更像是时一只慵懒的猫,妩媚又带着傲气。
那样一张脸,却一直留着黑色长发,只要另一个人在场时,她就能自动收敛妖气,像是从良的乖乖女。
闺蜜轻嗤一声。
“喻家对你是真的没话说,就拿订婚宴来说整个圈子也是独一份。”
“喻宵对你也不错,他是喻家唯一的儿子,将来也是要继承喻家的。”
“唯独他的堂妹喻希差强人意,谁不知道今晚是你主场,她倒好,穿成这样抢你风光。”
闺蜜看过来,语气多有鄙夷。
蒋雅琦抬头,“喻希?她是很漂亮,就是傲了些,人不坏。”
“她凭什么跟你傲气呢,她一个在大伯家寄人篱下的丫头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千金小姐。”闺蜜翻了个白眼。
“喻伯父很喜欢她,当她是亲女儿。”蒋雅琦道。
“不过是看在她去世的爸妈面子上。”
“行了,别让人听到了。”蒋雅琦本就没什么心思,直接结束了话题。
闺蜜看出她的魂不守舍,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你别想了,他人在国外,回不来。”
话音刚落,蒋雅琦再也支撑不住的埋头抽泣,好半晌才呜咽出声:“你说他是不是也会心疼,他也不想我嫁人,不想来也只是为了眼不看心不烦?”
闺蜜心想那个人哪里有什么心,嘴上还是宽慰着她,连连称是。
另一边,喻希百无聊赖的应付着形形色色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对方无一例外都要问上几句关于她一年见不到三次的未婚夫。
对方问:“唐少没来?”
她答:“在国外,工作太忙。”
跟跟问:“再忙也应该有陪未婚妻的时间吧?”
她答:“你也知道他一直事业心很重。”
又问:“什么时候能等到你们俩的好事?”
她答:“做妹妹的,得让哥哥先。”
说起来她跟唐泽宴也算是两小无猜,门当户对,本该是一桩令人满意的婚事,但唐泽宴从始至终就有着单一的审美,他喜欢黑长直,干净单纯的小白花,说话温柔的能掐出水的姑娘。
喻希不是,她雪白长腿,不足一握的杨柳腰,加上长相是浓颜的大美人,跟他的审美南辕北辙。
但为了唐泽宴,喻希一直留了长直发,像是墨色的绸缎,衣柜里大多是白色长裙,跟他说话时降低语速尽全力温柔了……她改掉了他所有不喜欢的地方,也没能让他喜欢自己。
所以订婚后唐泽宴选择去了国外,眼不见心不烦。
而这些,圈内人皆知,表面上问长问短,背地里拿她当笑话。
“你们玩,我上去补个妆。”喻希也懒得应付了,红唇扯了下,绰约的身影穿过草坪,走上别墅二楼阳台躲清静。
即便她风评再差,她的美也向来是毋庸置疑的。
喻希一走,刚还夸他们郎才女貌的名媛们就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大小姐今天穿的倒是应景的。”
“未婚夫跟小三都高调成那样了,喻希也够能忍的。”
“哪能怎么办,花瓶一只,能傍上唐家已经算她命好了。”
“……”
喻希上了楼,挑了个空房间。这栋别墅一直是喻家用来度假,没人住时家具就盖上防尘布,也是最近订婚才收拾出来,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味儿,阳台上的窗帘被放下,起风的缘故,白色的窗纱被吹起来,像起伏的海浪。
阳台上风景广阔,底下是人工种植的枫叶林,嫩叶新抽,是大片深浅不一的绿。
清净了半会,唐家那边的长辈打来了电话,接听一开口便语重心长道:“小希啊,这件事还是得由你出面才行,小二是被我们给宠坏了,现在是无法无天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了,你去了也不用看我们面子,你该怎么骂他就怎么骂他。”
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大多是工作上唐泽宴不服管,让喻希出面说服,但哪一次也没这次语气严重。
喻希一向是称职的未婚妻,道:“过几天我过去,您放心。”
“别几天了,我给你定了最早一班的机票,你现在就过去,多的电话也说不出清楚,你看小二发的就清楚了。”那边语气很急。
“婚礼这边……”
“跟你大伯打过招呼了,他能理解。”又道:“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过去。”
跟谁都打过招呼了,就差最后通知她了,喻希笑了下。
唐家对她算不错,但也是因为她是唐泽宴未婚妻这一层身份,方便拿着她当对付唐泽宴的枪。
喻希撑着护栏单手握着手机,点开了唐泽宴社交账号的主业,有最新的动态,是前四十分钟发了一组九宫格。
照片里是漫天的雪景,绿松被大雪压的露出星星点点的绿意,中间是滑雪道,在平地上,穿着滑雪服的一男一女并肩而站,靠的很近,对着镜头愉悦的比着手势。
然后是女孩的单独照,不是多漂亮,但是他喜欢的类型,有滑雪时的抓拍,跌倒在雪里的捂脸的近照,每一张背后他的喜欢几乎要溢出屏幕。
一天前,喻希问唐泽宴会不会回来,他回了几个字:【不回,有重要的事。】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重要事情。
喻希不清楚是不是初春的风太冷,吹的整颗心都凉透了。
以前唐泽宴只是不喜欢自己,但从来没闹出个第三个人,这也是喻希一直忍到现在的一个原因,她想着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时间长了,总会多点感情,不是爱情无所谓,亲情也能凑合过。
却没想到,唐泽宴只是没遇到喜欢的那个人,现在遇见了,恨不得满世界宣告。
而她喻希,活像个笑话。
*
“让你去你就去了?要去还真就一个人去?你等着,我陪你一起过去,雪埋了那对狗男女!”路上,喻希给闺蜜秦昭打电话,秦昭还没听完就火了,非得过来跟她一起同仇敌忾。
喻希收拾衣服时还想着跟那个女人来个争奇斗艳,至少美貌这一块必须得把人压的死死地,看着满柜子白裙时像是照直浇来一盆冷水。
就算真比下去了又有什么用,唐泽宴喜欢的到底是她。
“不用了,我不是去打架,这两天没那么快回来,工作室总要有个人看着。”喻希神情恹恹的,拨弄着副驾驶上垂下来的流苏。
“不打架,不是上赶着找罪受吗?”
“得亲眼瞧了,难受了,就死心了。”喻希敛着眉眼,她是真喜欢过唐泽宴,算起来,快十年了。
到瑞士长达十个小时,喻希并没有时间过去了点而觉得更好受,她带着眼罩也是醒的,脑子里闪过跟唐泽宴在一起的各种片段。
两家有联姻的意思时,唐家长辈让唐泽宴带着自己滑雪,她运动白痴一个,以前没滑过,为了多跟他相处硬着头皮点头,到场时教练还在教喻希怎么滑,唐泽宴视线扫过来说了句“麻烦”,撑着雪橇已经便滑下去,将她甩在原地。
喻希最终没滑,换了衣服等着他玩尽兴了出来。
唐泽宴从她面前径直走过去,“不会你就说不会,来了又不会滑,有意思吗,浪费时间。”
那天很糟糕,比天气还要糟糕。
换了一个人,唐泽宴态度完全不同,不是他没有耐心,是他的耐心只对自己喜欢的人。
喻希来之前跟唐泽宴打过招呼,他大概是于心有愧,知道喻希是为什么来,便要了航班时间,承诺开车来接她。
喻希到的时候半夜了,她没在接机的地方看到他,打电话过去也一直没人接。
她当唐泽宴在开车不方便,隔几分钟再打过去,依然没人接听。
喻希也算是养尊处优惯了,出入一直是有专车接送,现在是半夜,又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而身为司机的唐泽宴电话一直打不通时,她本来就跌倒谷底的情绪,有一丝崩溃的裂痕。
等了大半个小时,唐泽宴发来信息,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她自己打车过来。
喻希再回,那边就像是沉海了,再没半点消息。
她咬了咬唇,煞白的脸上多了坚决,她推着行李出机场。
喻希听到了航班抵达的广播,推测虽然是半夜,但也应该还会有出租,只是一个人,始终觉得不安,她迟疑了很久。
一出机场,冷空气跟着灌进来,冷白的雾气让能见度变得很低。
喻希侧过头,看见路灯下立着高大身形的男人,虽然隔的稍远看着不是很清晰,但从轮廓以及头发肤色可以看出是东方面孔。
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在光与雾气的缠绕下,他就像冰冷的雕塑,仿佛一直以来,都矗立在那一样。
一辆车开径直开过来,在男人身前停下。
在人生地不熟的时也生出了一份熟悉感,喻希下意识推着行李快步走过去,车还没开,她单手挽着一边的头发一边低身,视线保持在车窗的位置,语气有些急促,“请等一下?”
车窗摇晃下来,后座男人的脸也露出来。
眼前的男人眉骨高耸,眼阔很深,瞳孔是空洞的深不见底的黑,看着她时薄薄的眼皮略往下垂,在视线昏暗的车里,五官的轮廓被阴影描摹了一遍,更显立体。
喻希睁了睁眼,“裴渡?”
“喻小姐。”裴渡的嗓音低沉,跟他人一样,偏冷,很具有辨识度。
比起喻希的惊讶,他表情上并不意外。
喻希宁肯遇见任何一个陌生人也不希望遇见裴渡,喻家跟裴家生意上是对立关系,她在家没少听他大伯谈起裴渡,话都不怎么好听,又加上她的刚新婚的堂嫂跟裴渡还谈过一场至今都没释怀的恋爱,堂哥喻宵更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在这样的背景下,她自然也跟裴渡有过不愉快。
喻希握着车门,一时抹不开面子。
“喻小姐去酒店吗,”裴渡垂着薄白的眼皮,问:“一起?”
“好啊,”喻希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诚恳道:“谢谢。”
司机替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她坐下后座,里面开着暖气,喻希动了下冻的发僵的手。
裴渡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也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喻希在心底替他正名。
“客气。”
裴渡看着她,眼睑上落下一小片阴翳,语气很淡,“只是好奇你大伯知道你上了我的车,这次会骂我几天?”
喻希:“……”
大意了,他就是个小人!
第2章 怎么出来不带帽子?
车内的空间有限,喻希再怎么往车门靠,两个人之间也不会隔出东非大裂谷出来。
裴渡这个人没什么同情心,血跟外面的温度一样,是冷的。
以她堂嫂蒋雅琦为例,被分手时她寻死觅活过很长时间,整个晋城都被她闹翻了,目的也只不过是想让裴渡多看她一眼,可即便如此,裴渡也从没有露过面。
堂哥喻宵暗恋蒋雅琦很多年,看不过去时找到裴渡,强压着怒火要带着他去见蒋雅琦,“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快丢了半条命?”
裴渡眼也没抬,“那你应该去找医生。”
对前女友无情也就算了,对亲爹更狠,以至于裴家每天比宫斗更精彩。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的头,喻希挽过耳边的头发,尬笑了两声,“裴总真会开玩笑。”
她面对着的是裴渡顶着张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开玩笑的脸。
喻希假笑,“我代我跟我大伯真诚感谢您。”
“哦。”
裴渡没什么情绪的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垂眸,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平板上。
一个冰冷的哦字,落在喻希耳朵里,带着几分嘲意,像是讽刺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坦白讲,她被这个哦字气到了。
但在她权衡了下大半夜她一个柔弱女性打车去酒店遇害的可能性,很快打消了下车的想法,往门边再靠了靠,能隔开几毫米都是赚的。
裴渡也不是话多的人,说了句“开车”,结束了跟喻希之间基本的社交礼仪后再没说话。
他略低着头,额头上垂着几缕黑色碎发,带着小片阴翳,他的唇不算太薄,唇形很好看,不说话时轻抿着,压出一道直线。
喻希跟他之间自动填充着不熟谢谢的气氛,她单手撑着脸,去看窗外景色。
车内温暖,她将驼色的粗棉线帽摘下来。
因为遍地铺着厚雪的原因,这里的夜晚没那么黑,公路上立着路灯,在暗淡中晕开了大片的光,显得格外静谧,她大脑放空了许久。
直到突如其来的铃声响起。
是唐泽宴打过来的。
喻希下意识想要关掉,但铃声很突兀车内另外两个包括裴渡注意到了,虽然他只是抬了下薄白的眼皮,再无其他动作。
出于心虚,她认为自己要是不接电话,裴渡会联系到她半夜一个在机场狼狈到需要搭便车以及挂掉电话跟唐泽宴闹矛盾了,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了。
多亏了裴渡,让她被绿的悲伤冲淡,而一门心思放在了如何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异常来。
喻希直接接了电话,在那边还没有说话时,便用她对唐泽宴温柔语气道:“阿宴,知道你工作忙所以我先过去等你,你明天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那边唐泽宴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已经在车上了,车里暖气开的很足,一点也不冷。”喻希自顾自的说,演的真像那么回事。
唐泽宴:“我是告诉你,你别又把这种小事闹到长辈那去……”
喻希面不改色,语气亲昵,“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嗯,好,拜拜。”
说完,她就直接挂断电话,这也是她第一次挂掉唐泽宴的电话。
装完,喻希并没觉得更满意,反而觉得自己更悲哀了。
但好在,没有在裴渡面前露出破绽。
车很快到最近的星级酒店。
喻希下车前又说了几声感谢,对裴渡也对司机。
裴渡依然没什么情绪,他颔首算是回应,下一刻他背转过身抬腿走了几步接电话去了。
喻希从司机那接过行李。
目光越过司机低下来的肩膀,看着裴渡立在那,侧脸的线条凌厉又倨傲,还飘着雪的小雪落在他宽阔的肩上,他黑色大衣上,像是给他带了层虚幻的滤镜。
他慢条斯理的回着电话,呼出的气息,带出小团雾气。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名声那么差,依然有女人前仆后继。
喻希推着行李去办理入住。
等她办好推着行李去电梯时,裴渡刚进酒店,他的一缕碎发被雪打湿,贴上了额头,黑与白,有着极强烈的对比。
在之前,喻希从来不会想到有一天会上裴渡的车。
而在之后,两个人也应该像是平行线,再无交际。她收回视线,朝着电梯笔直走去。
同时,裴渡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背影上。
想起她突然出现在车外的样子,低着头,黑色的头发不受管束的往下滑,巴掌大小的脸冻的发白,唇色猩红,挺翘的鼻尖冻的通红,眼里像是大雪融化一样。
他一眼认出了她。
看着她的打扮就知道是去找那位未婚夫的,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会一副良家打扮。
司机快步赶上了裴渡,手里拿着的是喻希落下的帽子。
裴渡视线停了几秒,接过来。握在掌心里。
*
喻希洗了个热水澡,睡了很沉的一觉。
她做了个诡谲的梦。
梦里下着大雪,她穿的笨重的去找唐泽宴,看见了他的背影时她叫的多大声唐泽宴也没听见,然后看着他身边多了个女孩,两个人携手滑雪,从她身边经过,撩起了大片的雪沫甩她一脸。
喻希气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力,推了个大雪球,砸的唐泽宴跟那个女孩扑进了雪里,她解气的拍拍手,转身看见了黑色影子,他朝着自己伸出手,就像带着某种致命吸引力,她朝着走过去。
眼看着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快要看清楚脸时,喻希突然惊醒过来。
窗外已然大亮,光甚至白晃晃到刺眼,喻希半坐起来,抬起手背遮挡,醒之前的画面仿佛被定格,她几乎快要看清楚了那张脸。
喻希闭眼,甩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联系了唐泽宴,约在了山顶的滑雪场见面。
来之前,喻希想过很多跟唐泽宴摊牌的场面,就连女孩装白莲哭诉她多喜欢唐泽宴,向自己祈求原谅并成全他们的狗血场面都想到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子的。
女孩甚至没照片里好看,但胜在皮肤白皙,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是月牙,也算是邻家妹妹类型,她主动伸出手,“喻希姐你好,秦子君,阿宴说你跟他是发小关系特别好,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也跟你做朋友?”
发小?
喻希反看着唐泽宴。
唐泽宴跟裴渡比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即便是工作了他也依然保持着少年的心性,他要是不喜欢的事情,天王老子逼着他做都没用。
他傲气又朝气,是从小被惯出来的。
他找了个借口,让秦子君先去滑一圈。
“君君不是我们圈子里的女孩,她不知道我们之间事情,”唐泽宴解释,“她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单纯的女孩,我是真的喜欢她。”
“她跟我遇见的任何一个女孩都不一样,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想娶她了。”
“我们之间没感情的,我也不喜欢你,婚约我会退掉。”
唐泽宴声音无比坚定,喻希听着,有些出神。
在喻希还是个小姑娘时,大概有英雄情节吧,在她父母去世时,她成为孤儿一个,被几个被她拒绝过的男孩抓着机会报复,唐泽宴冲出来一个人将几个人全都打跑了。
他脸上也负伤了,喻希担心他回去被骂。
他咧嘴,不以为意的笑,“怕什么,我跑的快。”
……
喻希垂眼,掩饰了情绪,“长辈那里怎么去说?”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长辈都喜欢你讨厌我,你把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但别带上君君,她是无辜的。”
唐泽宴反撑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视线一直追着秦子君。
秦子君已经滑了一圈过来,对着这边比了个耶的姿势,没注意前面的路障,径直撞上跌倒。
“君君!”
唐泽宴第一时间跑过去,脸上心疼到了极点,秦子君被他扶起来,吐了吐舌头,搀扶过来时还在小声道:“对不起嘛,我只想让老师看我滑的有多好,证明你教的有多好。”
“那老师再教你一条,滑的时候一定要看路。”
秦子君抬手,做了个军姿,“收到!”
喻希血液倒流,留回心脏,也是冰冷的,突然眼泪都懒得流了,不值得。
秦子君反过来看着喻希问:“对了,喻希姐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嗯?”她回过神。
“我在问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如果是一个人过来,刚好可以跟我还有阿宴一起,你会不会滑雪,不会的让阿宴教你。”秦子君单手撑着腿,又拉过唐泽宴,“阿宴,你说是不是?”
“不用了吧,她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唐泽宴皱眉,神情不太自然。
喻希抓着的自己的手臂,痛感无比清晰,现在还不清醒,绿帽等着过年摘?
她勾唇,淡淡道:“是,我跟朋友过来的,你们玩。”
“朋友,在哪里呢,叫过来也可以一起玩。”秦子君的目光特别的真挚,看着人说话时真像那么回事一样,“还是喻希姐你不喜欢我啊?”
喻希跟她对视几秒。
看出她眼里并没有她表面那么单纯。
喻希没必要被绿了还要陪着演戏,她多一句话都懒得说,她起身时头上忽然落下一个柔软的东西,她抬眼,看到了帽檐压下来的黑影。
柔软跟温暖袭来的同时,她的眼睛几乎也要被一同罩住了,视线一暗。
身后响起低沉的嗓音,“怎么出来不带帽子?”
第3章 报恩跟报复你分清楚了吗……
帽子带的太往下,套住了眼睛,她在听到裴渡声音时背绷的笔直,条件反射的转过去时甚至忘了调整帽子露出眼睛,所以看过去视线也是黑了一片的。
她抬手想要露出眼睛,已经有一双手比她更快了,温凉的指腹擦过她的脸,将帽檐往上提了几分。
喻希首先看到裴渡优越的下颚线,微张的唇,唇色在冷白的皮肤反衬下显得更像是明艳的血色。
她呼吸微滞,无意识做了吞咽的动作。
裴渡薄白的眼皮半垂着,长睫毛的阴影在眼睑落下一小片弧度阴影,“哦,抱歉。”
帽檐被调整到眉骨的位置,喻希整双眼睛露出来,迟钝的眨了下,“……没事。”
如果她没有失忆的话,他们关系应该仅限于搭了个便车,在这之前,他们两家是有私仇的,所以突如其来的是很熟的朋友的感觉是怎么多出来的?
没失忆的她还顺带着记起来车里那通电话,她演了一出跟未婚夫恩爱度假的独角戏,没想到第二天就被他撞见自跟被小三的画面。
这脸,打的太快了,她现在真的有被尬到谢谢。
唐泽宴看清楚了来人,皱眉,“裴渡?”
“唐二少。”裴渡视线落在他身上,语气很淡。
秦子君咬唇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问喻希,“喻希姐,这就是你一起来的朋友吗?”
“你好,裴渡。”
喻希看他一眼,不清楚裴渡为什么没有否定,她也就顺势承认点头,“嗯,我朋友。”
“既然都是朋友,那一起玩吧,人多也热闹,阿宴你觉得怎么样?”秦子君不知道哪里来的热情,非要邀请喻希跟裴渡加入。
喻家跟唐家是世交,对裴家自然是一样的态度,唐泽宴警惕的盯着裴渡,“我看还是别了吧,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陪你玩,两个人不好吗?”
“但喻希姐是你的好朋友啊,你们不是也很久没见了吗?”秦子君看着他鼓了鼓腮帮子,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唐泽宴不想反驳秦子君,看向喻希,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绿了自己未婚妻,还拿着自己当挡箭牌,唐泽宴脸得多大才能这么无耻,她以前到底多眼瞎才会喜欢这个男人这么多年!
喻希没看他,伸手挽住裴渡的手臂,语气亲昵,“不好意思啊,我要的热闹,有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她抬眼看着裴渡,裴渡正同样侧着脸看她,视线停在两个人紧靠的手臂上,道:“我听你的。”
喻希抱着他的手臂都僵了。
总觉得这句由裴渡说出来的“我听你的”这句话,背后应该是“你这只手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但喻希不可能这会儿认怂收回手,甚至担心他不给面子的抽出手,而抱的更紧了,看起来她整个人都要靠在他身上。
她不管,是他自己突然冒出来让人误会的!
唐泽宴看着两个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急,“君君你也听清楚了,你想跟人一起,人家还不乐意,就别打扰别人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混蛋啊!
他刚才示意眼睛都快斜视了,现在反过来阴阳怪气!
他哪里来的脸?
喻希被绿都没这么气,“是啊,我跟裴先生难得有时间出来玩一次,单独相处的时间都不够,的确分不出时间给其他人了。”
边说着话,像是贴着裴渡越近越有底气一样,恨不得像个冰箱贴,挂在裴渡身上。
但地上雪滑,喻希脚下一滑。
她心一惊,完了,要出丑了!
还没惊完,一只手臂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揽住了她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了,“小心。”
喻希这次站的稳稳当当,耳根烧了下,不自然也要装的自然,她头靠上他肩膀,“谢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要摔倒了。”
唐泽宴冷哼一声,这就是他的好未婚妻,表面上好像爱他爱的不行,背地里早就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走了。”
“喻希姐,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让我跟阿宴请你吃饭。”秦子君走之前不忘打个招呼。
她转过身正要习惯性去拉他的手,可却连衣服的一块布料都没碰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走到哪都会拉着自己的手,还说生怕漏掉就将自己给弄丢了。
可这一次,他就忘记了。
唐泽宴跟秦子君一走,喻希替自己尴尬的毛病就犯了,她想起来自己被光速打脸,拉开横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绷着全身打算若无其事的走掉,企图抹掉这一小段记忆。
没几步,羽绒服的后衣领被拉住,她在原地走了两步。
裴渡出现在她身后,像是恶魔低语一样:“喻小姐走之前,是不是要把出场费结一下?”
“你也知道了,我来这里根本就不是跟未婚夫度假的,我就是来抓小三的,人没怎么闹还让小三在我脸上秀了一把,”喻希转过身来,“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管我要出场费?”
她要是付了钱,真像是雇他过来看自己是怎么丢脸的,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裴渡耐心的听完她一大段话,毫无同情心可言,问:“为什么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
喻希错了,她现在是在跟裴渡讲共情。
“出场费我是不会给的,”她已经够屈辱了,“但您今天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铭记,我呢,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再见。”
她话还说完,人就被拉走了,“去哪?”
裴渡道:“报恩。”
喻希:“……”
哪里有自己主动找人报恩的道理。
*
“我也很想报恩,但我不会滑雪。”喻希因为跟唐泽宴那次,多少有点ptsd,再也没进过滑雪场。
但裴渡以他谈完工作,滑雪少个人陪同,让她光速报恩,带着她进了滑雪场。
裴渡已经拿来了雪鞋跟雪服,将她的那套递给她,厚厚的一沓,“换上。”
“我真的不会。”喻希看着他。
“不会可以学,还是你认为你学不会?”裴渡问。
“我,学不会?”喻希想也没想反驳,瞬间想起了秦子君滑雪时的样子,她都能学会的东西,她喻希为什么学不会?
裴渡推着她肩膀转了九十度,指着女更衣室的字样,“请。”
喻希知道是激将法,更可恶的是她觉得是真管用。
她三两步进了更衣室,将雪服换上,雪服外层的化学面料显得较硬,厚实,倒在雪地里也不会被打湿的那种。
喻希换好出去,裴渡已经在外面。
事实证明,脸好看,身材比例好的人披麻袋都是好看的。
裴渡穿着红色上衣跟白色的裤子,领口拉高竖起,遮住了小半张脸,即便穿成这样,也并没有显得多臃肿,反而那双长腿格外抓眼。
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是自愿的走过来。
裴渡抬手将她因为臭美露出的脖子而拉下来的拉链给拉到底了,变成跟他一样竖起来的领口,“外面比室内冷的多,这样避免滑倒时有雪跑进去。”
喻希错愕,一时间真有种两个人在恋爱的错觉。
是错觉。
喻希强调一遍。
“走吧。”裴渡领着喻希,活像是带着去见世面的小菜鸡一样,走向滑雪场。
事实证明,裴渡那么多女朋友的确不是白谈的,他虽然话不多人比较稳重沉冷,但很会从实际行动照顾女孩。
喻希的确是不会滑,他耐着性子教她。
她运动细胞很一般,听的时候频频点头煞有其事,一到亲自上阵时就各种花式摔倒。
裴渡也会一次次的过来拉她起来,给她纠正动作。
喻希摔的心态有点崩,在他再一次拉自己时,道:“你看在我摔倒这么多次的份上,这恩就算报了吧,你撇下我自己滑去吧。”
“喻希。”这是裴渡第一次叫她名字。
“啊?”她拍了拍手上的雪,有些挫败。
裴渡轻哂,“报恩跟报复你分清楚了吗?”
喻希:“……”
虽然她表现的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差强人意,但也不至于到报复这么惨的地步吧。
她胜负心被点燃,伸出手,“我要起来。”
被刺激了下的喻希,在不知道摔了多少下后终于学会了。
“一起?”
裴渡已经到了她左边的位置。
喻希刚滑到底一次都没摔,自信心极度膨胀,点头,“好。”
两个人从同一起点滑下去,没一会喻希就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裴渡不仅会滑而且滑的很好,就像是专业的滑雪运动员一样,自如的控制着方向,来回的闪避,就像是风一样。
等喻希滑到底,裴渡已经等了她好一会。
前面说着不玩,到最后还是玩到体力透支才有了结束的想法。
从雪地到室内有一小段路,穿着雪鞋平地走不便,喻希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前面还带着一个小台阶。
喻希正想踩上去时,喻希看到伸过来的手,手指骨节修长,手腕的冷白色皮肤上青筋格外明显,她抬眼,跟裴渡的视线对上。
眼前的裴渡跟梦里的黑影完美对上。
是预言梦吗?
喻希心里咯噔一下,试想如果她就这么跟裴渡在一起,没准真能将唐泽宴那个渣男给气死。
第4章 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想什么?”
裴渡低沉的声音掠过耳边,让喻希回过神。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他五指收紧,轻易将她的手握住,包的严丝合缝。
喻希感受到他手腕上力道,还是稍显谨慎的一步一步走过去,之后是脱掉雪鞋跟雪衣。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带上帽子时,又像是幻觉一样,出现裴渡站在她身后给她带上帽子的场景,因为两个人的高度差他必定是垂着眼的,睫毛出奇的长,显得很专注,修长手指在调整帽檐时,像是打理一件艺术品。
打住。
喻希睁了睁眼,镜子里哪里有裴渡。
她好像是中了蛊一样,太过频繁的出神了。
喻希洗手擦干出去,准备跟裴渡分道扬镳,话还在嘴边,等在外面,一身笔挺黑色大衣的裴渡也看过来,问:“吃饭吗?”
“啊,”她稍愣,“吃。”
“山脚有一处餐厅不错。”裴渡语气自然,抬腿先一步往前走。
喻希想好的台词一句也没用上,就这么被套着共进晚餐了。
之后她分析自己怎么这里表现的如此拉胯,最后得出的结论时,不是她太差劲,而是裴渡这个人心机深手段高,她一个跟男性生物手都没摸过的纯情美少女,怎么可能是女朋友比她认识的女性还要多的裴渡的对手。
下山时需要搭乘缆车。
喻希没有恐高症,尽情的欣赏俯瞰时壮阔风景。诺大的滑雪场在他们脚下,右手边缘与云雾接壤,云雾里又总是冒出白雪覆盖的山巅,就好像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雪海,起伏的山峦变成深海底下的触礁。
如果没有唐泽宴,这一次也该是一次不错的旅行。
喻希转过身,将自己的手机解锁了递过去,“裴总,帮我拍一张?”
递过去时她已经靠着窗户的位置摆好了动作,给个小半张侧脸,目光看向白茫茫的大地,呼出的气息在玻璃上起了小团白雾。
近一分钟后,喻希保持着动作,视线往裴渡那边瞧,“拍好了吗?”
她本来就不喜欢尺寸太大的手机,到现在她的手机在裴渡手里,莫名迷你的像是玩具。裴渡垂着眼,怎么都不像是经常拍照的人,动作显得生硬。
“嗯。”
裴渡目光掠过她鬓角那一缕特立独行的弯曲弧度的碎发,抑制想要将它规整的冲动,将手机递还给她。
喻希看过照片,意外的发现裴渡拍照水平还不错,她的背景是叠起的厚云层与雪山,很完美的拍出她想要的那份冷感,她唇角翘了翘,“谢了。”
*
餐厅在他们定的酒店附近,外观是欧式圆拱形建筑,像是小城堡。
室内的装修并没有过分的奢华,灯光是淡淡的暖橘色,脚下铺着暗红色花纹的厚地毯,走进来会给人温暖的感觉。
两个人的位置靠着窗,窗外景色正对着起伏连绵雪山。
服务生递过两份菜单,喻希抬眼说了声谢谢,却看到了他背后一桌互相喂食的情侣,不是唐泽宴跟秦子君还能有谁。
喻希顿时胃口全无。
这是什么孽缘?
“不饿?”裴渡看她索然无味的翻着菜单,抬眼问。
喻希麻木的点头,“饿。”
然后又将菜单从最后翻到了前面,依然没什么表情。
她看着唐泽宴将牛排切好喂进秦子君的嘴里,另一只手拿出餐巾替她擦拭唇角,秦子君嘻嘻一笑,指向他盘子里的另一块……
喻希知道唐泽宴就是个混蛋,看到这一幕也不可能一点感觉没有。
越是亲眼看见这种场景,越容易跟他们相处时做比较,他们吃过几顿饭,他通常一边进食一边玩手机,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越比较,越觉得这么多年像是喂了狗。
更气自己都到这里了,除了看着什么也不能做,能怎么做呢,总不能给他一巴掌,闹的场面难堪,那样在长辈眼里,她有理也变得没道理。
说白了,没有人会给她撑腰,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行差踏错。
只是,憋屈的要死了。
喻希深吸了一口气,要点餐时才发现服务员已经走了,她略显疑惑。
裴渡解答了她的疑惑,“看你纠结的厉害,我擅作主张替你点了一份,到时候不喜欢,再点一份。”
“谢谢。”
喻希合上菜单,再一次给裴渡正名——可能是小人,但有成熟男人的风度。
裴渡话不多,但是又不会冷场,他总能适度的提起话题,让喻希有话可以说下去,她说的时候,他会停下刀叉,很认真的听她说完给予反馈。
这是一种受重视跟尊重的感觉。
喻希对裴渡就像是黑转粉一样,甚至还有点像充当自来水,在他被黑惨的时候,适当的帮他说句话。
总的来说,这一顿饭吃的很好,以至于喻希完全忘记了另一桌唐泽宴跟秦子君的存在。
裴渡主动送喻希回酒店的房间。
“我到了。”喻希转过身,“裴总,谢谢你今天的招待,等回晋城了,我请你吃饭。”
两个人都知道是客套话,回到了晋城,他们就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家,坐一张桌子,都要怀疑对方有没有给自己下毒的那种。
她话刚说完,裴渡忽然靠过来,“别动。”
喻希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味,看到他高挺鼻梁上一颗浅淡的小痣,呼吸一滞,视线在下一刻移到唇上。
猩红的不像是男人该有的唇。
裴渡在与她一指的距离停下,低了下头,唇快要擦过她的脸。
然后一小块头皮紧了一下,裴渡抬手将她小碎发从耳环里解开,别到了耳后的安全位置,“好了。”
喻希:“……”
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点情绪是不是遗憾。
裴渡往后,退回刚才的位置,“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
喻希故作沉稳端庄的点头,打过招呼后淡定的转过身刷卡进房间,关上门,然后将自己抛到了柔软的床上,像是条鱼,扑腾的划了划自己的鳍。
扑腾了一会,她冷静下来想,裴渡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喻希给远在4720英里的闺蜜秦昭打电话,将这两天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并提问:“你觉得裴渡对我有意思吗?”
“宝贝,是个男人对你都会有意思的。”秦昭道。
“唐泽宴就不。”
秦昭冷笑,“他也算个男人?”
喻希默默点赞。
“但宝贝不是我泼你冷水,是个男人对你有意思的是见色起意,你懂我意思吗,像裴渡这种见过太多女人的咱把握不住,他可能就是为了一时的新鲜,过不了多久腻了就把你给甩了。”秦昭又道:“你大伯也不会同意的,他不是最恨裴渡了吗?”
“我就知道是这样。”
秦昭安慰,“你也别伤心,男人满大街都是,把唐泽宴踹了,还有更多大好青年。”
“那我就放心了,”喻希显得松了口气,“我想裴渡这样的人肯定不谈感情只是沉迷我的美貌,大家各取所需就对了。”
反正短时间内,她美貌不会打折。
而裴渡,成熟男性,比唐泽宴优秀N倍,一个挺厚实的大腿,她不吃亏。
秦昭在另一边扶额,“他最长的一任女朋友,三个月。”
“这么久?”喻希显得很意外,她不要多久,一个月就够了。
最后秦昭被折服,放弃了说服她,而喻希已经叫了客房服务送来了一瓶酒,她喝了两杯壮胆就出了房间。
喻希为了唐泽宴,做了很久的乖乖女,她在他未婚妻的壳子里禁锢太久,一直甘之如殆,那时候没想过,她最后嫁的人不是他。
凭什么唐泽宴可以这么作践她?
裴渡提过他的房间号,喻希还记得,搭乘电梯下楼。
刚进电梯时却接到了大伯的电话,大伯像是余怒未消,道:“希希你可以回来了,唐家那个兔崽子要跟你解除婚约,竟然还吵着要跟另一个女人订婚。”
喻希靠着电梯,心想都已经这么急不可耐了吗?前脚跟她解除婚约,后脚就要跟秦子君订婚?
那她真就成了全城的笑话了。
唐泽宴会想不到吗,不,他只是不在乎。
所以就算喻希找裴渡出演工具人男友,他唐泽宴也不会被气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做什么都没用。
喻希是彻彻底底死心了,这辈子都不想跟唐泽宴有半点联系,平静下来道:“就算要解除婚约,也是我们这边提出来。”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唐家欺人太甚,你放心大伯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想退婚,没那么容易。”大伯又安抚了喻希几句。
电梯门到了楼层,喻希走出来到走廊继续接听电话。
说来说去,喻希听出来,大伯不想退婚。
喻希感觉有点累,“我马上回来,回来再说吧。”
关了手机,她靠着墙发了会儿呆。
一转过身,无意抬眼,看到几步距离的裴渡,他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是刚好遇上,他显得自然闲适,反倒喻希,为几分钟前想法显得有些心虚。
“来找我?”裴渡问。
“啊,不是,”喻希一时错愕,一脸“你等一下让我想想怎么编”的神情,“下楼散步,摁错楼层。”
“穿成这样,”裴渡的目光落在她酒店的拖鞋上,“雪地散步?”
喻希缩了下脚,有些懊恼。
“喻希。”
“啊?”喻希眼里浮现茫然。
裴渡已经走过来两步,垂眸看她。
他咬字格外清晰,低沉的嗓音带着禁忌感:“你说,你要是跟我在一起,唐泽宴脸上会不会很精彩?”
第5章 只要献出灵魂
喻希微张着嘴,因为太意外。
她猜裴渡对自己有意思是一回事,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的态度就像是突然心血来潮,邀请喻希将她头上这顶绿帽子给唐泽宴戴回去。
甚至比喻希想的,还要刺激。
第一感觉是挺开心的,毕竟她猜对了。但有了刚才那一通电话也冷静了许多,她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火坑,再跳进另一个火坑。
秦昭说的对,裴渡不是她能把握住的男人。
“裴总这是喝醉了说醉话呢,”喻希恢复正常,笑了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裴总休息了。”
她说完,就要从他身边溜走。
憋着一口气擦过他身边时,裴渡道:“唐泽宴这么对你,你都能忍,喻小姐的气度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喻希脚步顿了下,想回一句“不是狗咬了一口就要咬回去”,又觉得多余,回去之后,两个人就该再无交集,她摁了电梯,电梯刚好停在这栋楼层,她没怎么停留直接进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就当是一个离奇梦。
喻希定的航班在上午,这一次有酒店的车直接送她去机场。
登机之前,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用的是裴渡给自己拍的那张照片,配上简单的文案:圣莫里茨,旅行结束。
她刚发出来,那些塑料姐妹花就像是住在朋友圈里一样,立刻点赞评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们幸灾乐祸的嘴脸。
【是唐二少拍的吗,拍照技术真不错,好羡慕你们现在感情还能跟以前一样好。】
【宝贝更漂亮了,看来有情饮水饱,小唐总把我们希希照顾的很好诶!】
【唐总好浪漫啊,这地方选的真好,下一次我也要跟我男朋友一起去。】
【好久没见到唐总了,希希什么时候带唐总出来一起吃个饭。】
……
喻希既然发了就想到会有这些牛鬼蛇神冒出来,她一点也不气,心平气和的退出界面,登机回国。
*
回国第一天,喻希关机回到公寓睡了整整一天。
她家是三百平的小复式,一个人住有些浪费,她就将楼下改成了工作室,真正的做到了将生活融入到工作,工作渗透进生活。
整个珠宝设计的工作室特别简单,就她跟闺蜜秦昭两个人。
喻希花瓶的人设来源已久,所以工作实际产出是秦昭,她只算是个挂名老板。
秦昭刷指纹进工作室,放下了包上楼将喻希捞起来。
“再睡下去四肢非得退化了。”
喻希被强制性拉着做起来,脸上睡眼迷离,一副我还能睡上三天三夜的困倦模样,她随手抓了抓头发,问:“几点了?”
“十点了。”秦昭将手机递给她,已经给她开了机。
一开机就是信息轰炸,她一个字都没兴趣看。
“你打算怎么办,这次死心了吗?”秦昭立在她床边,问。
喻希点头。
都这样了还不死心,那她可真够活该的。
“就是这婚一直就不是我跟唐泽宴的事情,即便是我们两个当事人都要退,长辈不答应还是退不掉。”喻希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挑了件方领到膝盖上的白裙,看着就没什么攻击力,方便等会她卖惨。
好在这些年她为了顺应唐泽宴的审美,在长辈眼里一直是温柔的,乖顺听话的,等会演起来得心应手。
“那怎么办,跟唐泽宴那个臭渣男捆绑一辈子,大家表面夫妻,私下各玩各的?”秦昭提到唐泽宴这三个字就心里恶心。
“我做不到。”喻希进浴室,从镜子里看着秦昭,“唐泽宴为了给他小女朋友一个名誉,一定比我更着急解除婚约,我是站理的一方,把委屈拉到最大,大到我大伯都抹不开这个面子点头同意。”
去见长辈之前她一直这么想的。
化着最淡甚至有些憔悴的妆,情绪也足够的低落。
喻振兴跟喻希父亲有三分相似,更沉稳严肃,见喻希道:“好孩子,我知道你这几天难受,唐泽宴那个臭小子以后大伯帮你好好教训她。”
“大伯。”喻希有气无力的打招呼。
“你放心,你受的委屈大伯都知道,你现在是当局者迷不清楚,听大伯的,你别提退婚,他闹了这么一场,以后结了婚在你面前都站不住脚,对你永远于心有愧,好拿捏。”
进包间见唐家长辈之前,喻振兴跟喻希叮一定不能感情用事,这件事由他来解决。
推开门,唐家有威信的几位长辈都到场了,包括唐父跟唐母。
喻振兴首先跟其他几位唐家的长辈打招呼。
唐母走过来,挽住了喻希的胳膊,“希希来了啊,快,挨着我坐。”
“阿姨,叔叔。”喻希坐过去,挨个叫人。
“眼看着都瘦了一圈,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你已经够瘦了,可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节食。”唐母态度格外的亲昵。
“小二是个混账东西,阿姨代他向你道歉,他不是对你有意见,他就是要跟家里反着来,那个女孩说不定也是他找来气我们的。”
喻希惨白着脸,“可阿宴对她很好,好到不像是演的。”
“傻孩子,那女孩怎么能跟你比呢,在我这里,我未来的儿媳妇,这会是你喻希。”唐母再三保证。
喻振兴开口,“说实话,这些小辈自己的事情本不该我们这些长辈出面,唐泽宴也不是第一次让我们希希难堪了,她父母过世的早,我要是不出面,我以后拿什么脸去见她父母。”
错在唐家,面对喻振兴时就矮了半截,几个连连点头,让他消气。
“我们希希是女孩,要脸面,还是都给句痛快话吧,要是还有结亲这心思,就把唐泽宴叫回来,跟外面的女人做个了断,两个人早一点把婚事办了。”
“如果没有这个心思,大家也早一点说开,互相都不耽误。”
喻振兴语气不卑不亢,“喻希虽然只是我的侄女,但我一直拿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
喻希低着头,小半张脸都隐匿在阴影里,像是已经没心思说话了。
唐泽宴脾气她知道,唐家逼的越急,他反弹的越狠,越会反着来,她再适时的表示绝望了,两个人就一拍两散。
“没有的,那混账东西已经跟我表态,说不会解除婚约的,这一点喻兄跟希希放心。”唐父立刻表态。
喻希抬眼,“唐泽宴亲口说的吗?”
他脑子是装的水泥,出了压秤就没别的用处了吗?
“是的,就在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唐母补充。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喻希收敛错愕,换成了欣然的样子,“是吗,他怎么说的?”
“他说很对不起你,这几天工作比较忙,所以不能回来,等他回来一定会亲自向你道歉的。”
这些话根本不会像唐泽宴说出来的,大概只不过是唐母说出来安慰她的。
但喻希一点也不觉得安慰,反而被恶心坏了。
在圣莫里茨时,唐泽宴一幅坚决要解除婚约,随她怎么去跟长辈说的漠不关心的态度,等到她回国了,就变成另一幅嘴脸了。
喻希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唐母点头,还以为喻希是太开心了。
出了包间,喻希边走边给唐泽宴打电话,电话迟迟未接,她就有耐心等着人接听,久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掉时,那边才接通。
“干什么?”第一句就很冲。
喻希深吸了口气,问:“你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
“这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不是你想做唐太太很久了吗,怎么现在不开心了?”唐泽宴语气鄙夷,“还是你突然搭上了裴渡,又惦记上了裴太太?”
“现在你应该比我更想要解除婚约吧,你要是真那么喜欢裴渡,你就去跟你大伯说,跟唐家那几位说,说是你要解除婚约。”
他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只是你大伯身体不好,你给他介绍裴渡时要注意下方式方法了。”
喻希撑着洗手池台,气的整个人都在发颤,“唐泽宴你就是个混蛋!”
“现在才知道,晚了。”
唐泽宴冷笑一声,挂掉了电话。
圣莫里茨依然是一片冰雪世界,从他酒店的窗户往外看,小灌木丛上落满了厚厚一叠的雪,他眯了下眸子,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秦子君推开房间的门进来,有些失落的问:“阿宴,今天也不去滑雪吗?”
自从上一次撞见喻希跟裴渡之后,唐泽宴就没去山上滑过雪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房间里。
唐泽宴看着她,“抱歉啊,突然觉得不舒服,工作那边也在催了,晚上收拾下行李就要走了。”
“哦,就是好可惜啊。”
他走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对不起,下一次再陪你玩。”
往常,唐泽宴会觉得她太可爱而忍不住吻下去,这一次却忽然一闪而过了张明艳的脸,他失神,整个人都有些怔愣。
秦子君握住他的手腕,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唐泽宴松了手,连对着她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
“都是混蛋了,还放不开?”
身边忽然响起了低沉男音,喻希这会儿整个情绪都在唐泽宴怎么这么混蛋上,乍一听到旁边的声音,惊的不轻。
一看,是裴渡。
喻希条件反射向后看,仿佛两个敌对方,在开战前碰头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喻希以为,圣莫里茨是最后一面才对。
“怎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他反问。
喻希被噎了下,现在两个就像以前念书时,一旦知道了一个外班学生的姓名,就会突然频频遇见。
裴渡显得很自然,在她旁边的洗手台,微低着身,正在洗手。
他慢条斯理的洗干净手,抬起来抽了两张纸将余下的水擦干净,他眉骨突出,眼窝微陷,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他长眸半阖看着她,“我的提议你仍然可以考虑。”
他一句话轻易就将企图把圣莫里茨的裴渡跟国内的裴渡划分成两个人的喻希拉回了现实。
喻希将擦手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谢谢裴总,不是很需要。”
她转身走,比来时急许多。
裴渡腿长,似乎不用刻意,正常迈步就能跟她并肩,闲适的就像是散步,“跑什么?”
“谁跑了?”喻希侧头睇他一眼。
一时不知道因为他明知故问更恼,还是为他的夸大其词的调侃更怒。
裴渡回看着她。
两个人视线隔着空气纠缠了小半会儿。
喻希回神先移开视线,她想先走但走不了,总不能真跑起来。
前面转弯的地方响起了她大伯的声音:“希希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性子单纯,喜欢你们家小二很多年了,对其他男生从来没多看一眼……”
糟了。
“我大伯。”喻希转过身,慌张的同时声音也压的很低。
“嗯?”
大伯对裴渡深恶痛绝她清楚,如果让他看见自己跟裴渡走的这么近,回去难免会一顿问责。喻希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来不及解释,拉着裴渡的手,推开了间邻近的房间藏进去。
她关上门,仍然不放心,背靠上去,她侧着头,听见脚步声走近。
大伯仍在继续道:“按我的意思,是趁早把婚事给办了,两个人住一块了迟早会有感情,再生个孩子就稳定下来了。”
“我们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想的。”
“……”
喻希几乎屏住呼吸。
确定没被发现,她长呼出口气,转过头时,鼻尖差一点碰上了裴渡的鼻尖,才意识到两个近的离谱。
裴渡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梭巡,“你怎么想?”
“想什么?”喻希像是被定住。
“跟我在一起,我替你解决唐泽宴。”
就好像擅长蛊惑人心的恶魔,对人类引诱低语,“只要献出灵魂,我将带你上天堂。”
第6章 你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
喻希又多少觉得,裴渡看自己,就像她已经是他掌中物。
她感觉自己多少有点被轻视,这种感觉不太爽。
喻希故作老手一样,没刚才他突然靠近那么局促,她避开反而去看裴渡的眼睛,“这是两家的实情,就不劳烦裴总动手了。”
“唐家小二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选择。”裴渡提到唐泽宴,就像是一个院里,像是最大的孩子提到另一个毛头小子的语气。
分明,两个人只相差了两岁。
“外人可都说我是高攀呢。”喻希目光紧追着他,不相信他不这样认为。
在其他人眼里,她喻希只不过是在大伯家寄人篱下的丫头而已,连正儿八经的豪门小姐都算不上,是指着别人指头缝过活的而已。
裴渡扯了下唇,“外人说我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这点倒是,放眼望去,在整个圈子里能够跟自己风评比肩的,也只有裴渡了。
“我知道你想说,都是假的不用理会。”喻希不吃这种心灵鸡汤。
“哦那些倒是是真的,”裴渡抬了抬眼皮,再自然不过,“他们怎么想怎么说不重要,说到底,是我追求你。”
喻希还停留在他上一句承认自己的确六亲不认,下一句就抛出了我在追求你这样的重磅炸弹。
到底是老前辈了,说这话时无波无澜的就像是夸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
很好,很老练。
换成一般的小姑娘可能已经被撩到脸红了。
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略微表现出类似惊讶的表情就显得自己很菜一样,她脑子空了三四秒,道,做好表情管理,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鬼?喻希说完就后悔,处在那种对骂结束后认为自己没发挥好的懊恼中,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撤退键。
裴渡的瞳孔漆黑,里面倒映着她的脸,就像是点缀的高光,她略扬起脸,唇几乎都要碰触到他的,道:“摸着良心说,裴总,你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故意咬词不清,像是含了一口气一样,故意往他唇边吹。
做这些动作时,她紧张的手心里都冒出汗,就像是走钢索一样,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
其实在裴渡眼里,喻希刻意做出的勾人动作有些蹩脚,但他很配合。
在喻希自以为很老手的撩了一把时,抬手轻抵着裴渡的肩膀,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听起来挺好玩的,我考虑一下。”
裴渡点头,“当然,等你答复。”
两个人在这边过了好几分钟,另一边喻振兴跟唐家长辈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喻振兴道:“您先去,喻希这孩子出来这么久了,晾着一屋子的前辈到底不成体统,我等一会儿她。”
听声音,他正好在门口。
眼下喻希跟裴渡在一起,她当然不可能选择这个时候出去,到时候大伯一直等不到自己,就只能打电话了。
打电话……
喻希瞬间反应过来,正要去关静音,刚拿起来时手机屏幕就亮起,紧跟着响起的就是她的手机铃声了。
铃声一响,她就穿帮了。
“吱呀”一声,推门的时候直接盖住了铃声,给了喻希足够的时间摁了静音,同时是裴渡拉开了门。
喻希在另一扇门的一侧,看着裴渡走出去。
门一开一合,包间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绷着神经听外面的声音。
“喻董。”裴渡用着一惯几分慵懒低沉的嗓音打招呼。
喻振兴正举着手机,看着突然出现的裴渡,表情一变同时也挂掉了电话,“裴渡,你怎么在这里?”
“约了人谈生意,走错包间了。”裴渡淡淡道。
“也是,毕竟裴董身体不好,公司只能交给你一个人打理,你每天忙于工作,一定累得慌。”喻振兴背地里骂裴渡骂的不少,表面上也不会有多客气。
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所以更能代入裴渡的父亲,所以裴渡在父亲病重夺权的行为在他看来是极为不孝顺的。
裴渡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讽意,“喻董言重了。”
“裴渡,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真的不怕有一天天打雷劈吗?”喻振兴注意力都在裴渡身上,看着他不痛不痒,无意识的跟着他责问几句。
裴渡往前走,“要这样,老天爷该忙不过来了。”
这世界有太多人渣,劈的过来吗?
喻振兴气笑了,“作为长辈,我只是忠告你一句,天道好轮回,种什么因尝什么果,迟早有一天你会付出该有的代价。”
“好的,喻董,晚辈就先走一步了。”裴渡已经转过弯,为喻希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也不再多说,低了下头,走了。
喻振兴倒是气的够呛。
刚才那几句就像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更憋屈。
喻希听出离的远了,打开了一小条门缝确认了一遍,才打开门走出来,没几步看到了喻振兴,跟上去叫了声大伯。
喻振兴转头,才想起刚才就是想叫喻希来着,被裴渡气的全忘了。
“也是晦气,竟在这里遇上了裴渡。”他脸色余怒未消,提到裴渡这个名字就直摇头。
“您消消气,犯不着跟他计较。”喻希以前可能会跟着说两句让喻振兴早点消气,可这一次有些说不出口了。
真实的表现了一把,黑粉转路人后一时没适应的心理。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也用不着跟他计较。”喻振兴呼出了两口恶气,平复了心情,跟喻希一前一后回到了包间。
在喻希去洗手间的空档,两家的长辈已经达成了统一。
既然唐泽宴没有坚持解除婚约,那就没道理现在两家谈退婚,这一次依旧跟往常一样,只说是唐泽宴太混蛋对不住喻希,表面上好像都站着喻希这一边,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为她着想。
就好像,唐泽宴忽然松口不退婚对她来说是什么特别的恩赐一样。
而喻希就注定该等着他回心转意浪子回头一样。
喻希笑的脸都快僵硬了。
甚至有一点点难过的想,如果她爸妈还在,弟弟还在,就该是另一幅光景了。
*
喻希回公寓,秦昭还在工作室里,画新一季度的设计稿。
她路上就已经渴了,这会儿回来给自己倒上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掉了半杯才喘过气来。
“战况如何?”秦昭丢开笔,靠在她身边问。
“别提了,唐泽宴又不想退婚了。”喻希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办法很好的平复自己的心情,“你说的对,他真的都不能算是个人。”
“他为什么不退婚?”
“他认为我跟裴渡有一腿,想让我这边闹退婚,来背这个锅。”喻希恨不得每日自戳双眼,她怎么能这么瞎。
秦昭拿出手机,展示唐泽宴新发的动态。
依旧是跟秦子君吃饭看雪景的照片,不同的是,这一次唐泽宴加了定位,显示的就是圣莫里茨,而前面,喻希就发过了一条朋友圈,文案也写了圣莫里茨。
他目的简直太好懂了,就是想让其他人看笑话,而且,是看喻希单方面的笑话。
一些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从喻希朋友圈跑过去,依然是熟悉的那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希希也去了,唐总没有见到她吗?】
【这个女孩挺好看的,比许多姑娘都干净纯洁,唐总好眼光啊。】
【就冲着你跟希希拍的照片跟宣传片一样,我决定了,我下个周也飞过去。】
【……】
塑料味儿一个比一个重。
“他简直已经没底线了,真能把人恶心吐了。”秦昭气的牙痒。
喻希也气,甚至气的没脾气了,甚至已经不想提唐泽宴这个狗东西了,恹了半天,才想起来提起遇见裴渡的事情。
“您搁裴渡眼前小菜鸡塞大葱呢?”秦昭说的直白。
“……”
喻希反驳,“我也没有这么菜好吗?”
秦昭已经不忍再打击她,只是提醒道:“你要真用裴渡来解决唐泽宴,多少有点像玩火,玩火就容易自焚。”
“我建议啊,想让渣男退婚,从秦子君那边着手,她要是知道自己是个三儿了,就不信不跟渣男闹。”
喻希点头,“明白。”
这样才是最理智的。
令喻希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行动,秦子君就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小三了,不仅她知道了,全国挺多人都知道了。
唐家是几十年的老企业了,虽然现在已经有颓势,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提到唐家名头是有的。
所以当新闻头条出现“唐家二少抛下未婚妻,与小三滑雪甜蜜度假”时,更多人不是关心唐泽宴是哪一位,而是唐家家教都这样,企业应该烂透了。
爆料的新闻用的图片还是唐泽宴自己拍的以及他动态的截图,双方人脸都做了模糊处理,但从动作依旧亲昵的状态,出轨已经是石锤。
什么叫我锤我自己,唐泽宴实力演绎了一把。
出了这样的丑闻,唐家股票必然下跌,市值不知道要蒸发多少个亿。
喻希觉得大快人心的同时,也想到唐家关系网涵盖了大半个晋城,即便是这种丑闻,媒体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曝光。
但现在被爆出来,而且是毫无预兆。
只能是资本对抗资本的结果了。
喻希瞬间想到了裴渡。
第7章 你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这件事闹的太大,恶性循环一样,导致了很多恶劣的后果。
唐泽宴做的错事,需要整个企业买单。
唐父在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厉声质问:“平时都只当你是年纪小,所以不如你哥哥懂事我们也忍了,但你现在做的事是越来越荒唐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唐泽宴一声不吭,他没看到新闻之前,就被唐家长辈挨个骂了一遍。
唐父骂的累了,直接下了命令,“你今天就跟那个小三分手,从此以后断绝关系再也不要来往了。”
“我以前就说了,我不会娶喻希。”唐泽宴语气硬邦邦的。
这时候他倒是想起来自己是个男人了,应该拿出担当来,“您别这样叫她,君君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喻希,她也是这次新闻里的受害者。”
“喻希有哪一点不好?”
“她或许什么地方都好,只不过我不喜欢而已。”
“你就是逆子!”
“您要是没别的话,我就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唐泽宴听到了另一间房间里推动行李的声音,直接挂了电话,长呼出了口气后走过去。
两个人早已经度假回来,秦子君就一直跟他一起住。
秦子君看到新闻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质问唐泽宴,只是眼圈先红了,声音都在抖,“我都不知道我爸妈知道后,他们会怎么想我。”
之后她进了浴室,反锁上门,唐泽宴敲了一会没敲开,中间电话不断,他只能走到一处去接电话。
秦子君像是哭过,眼睛都是红肿的,她拿过行李箱,打开后就往里面装自己的东西。
“君君,别闹,你现在能去哪?”唐泽宴拉住了秦子君的手腕,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的,但我跟她,真的只是家里做主订的婚,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阿宴,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骂我小三不要脸?”秦子君眼泪唰的一下跟着掉下来,浸湿了唐泽宴的肩膀上的衣服。
“我们两个就这么算了吧,我爸妈以后都得被人戳中脊梁骨了过日子了,我根本就没有脸去见他们。”
“……”
唐泽宴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心情复杂,“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是小三,你从来就不是小三。”
这件事,必定要牺牲一方。
喻希名声反正早已经差透了,不在乎这一次了,他没怎么纠结就直接做出了决定。
*
喻希看到新闻后,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样的丑闻处理方式要么承认要么否认,如果唐家选择承认,他一定会以两家早已经退婚,唐泽宴跟秦子君是正常恋爱。
而否认出轨又不太可能,毕竟照片跟社交媒体账号太锤了,洗白是女性朋友,谁会跟女性朋友接吻?
所以当喻希看到唐泽宴的回应的那句话时已经一点也不惊讶了,她对他再也没有一点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了。
唐泽宴问:【什么时候分手后再谈恋爱就是劈腿了?】
这句话首先被转发到了圈子里各个群里,有一些人转的太多群了,甚至已经忘记了喻希也在群里,她不过平时不怎么出声罢了。
【笑死了,喻希大概是单方面被分手第一人了,就我代入喻希,我现在恨不得马上换个星球生活,大写的丢人好吗?】
【我都习惯了,前些天她不是晒了圣莫里茨的照片吗,结果第二天唐泽宴就发了跟小三在圣莫里茨度假的合照,前脚秀恩爱,后脚就被打脸,丢脸早丢到家了。】
【你们说他们两个人真的会分手吗?我赌不会,喻希肯定会缠唐泽宴,就跟以前一样。】
【这还用说,闹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喻希用自杀威胁?】
消息刷的太快,无一例外都是冷嘲热讽。喻希指头滑了滑,她一向是懒得搭理这群人,但好像她越是沉默,其他人都当是包子。
喻希@了最先发言的姐妹:【这种消息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几天不见,还以为姐妹做了哪个村口小广播,变成了什么八卦集散中心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值得拿出来说?】
紧跟着@了其他活跃的人:【姐妹是九漏鱼我理解,但有脑子也该知道,发单人照算秀哪门子恩爱。】
【自杀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破个皮我都够疼了,要划我也是往唐泽宴身上招呼。】
她一条一条的回怼,眼看着其他人反应过来,群里的人数不停的掉,刚才作妖的那些全都跑掉了,最后直接解散掉了省事。
她们也不是停止八卦,不过是换了一个没有喻希的地方继续八卦。
但不管怎么样,她暂时看不到了。
喻希上楼,打开衣橱,看着那些为了迎合唐泽宴买的白裙都有些讽刺,直接拿了纸箱,全都丢了进去。
光是丢了还不够,喻希送去了垃圾场,亲手焚烧掉了,好像连带着把唐泽宴给扬灰了。
上车前,从车窗看到自己黑长直的头发,在那张浓颜下,怎么看怎么别扭,就为了一个唐泽宴,她连自己都不要了。
喻希觉得自己悲哀,还觉得自己活该。
当将那一把黑长直的头发烫成了大卷,她从镜子里看着自己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唐泽宴那种狗男人,哪里凉快滚哪去。
没多久,她这一系列的举动也会传到两家长辈的眼里,多少会觉得她是受了刺激吧,喻振兴就算再想让自己联姻,也会考虑到是弟弟遗孤,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的,这时候也无法抹开面子继续这门婚事。
唐家失理,只能答应。
喻希还挺想的开的,什么也不管了,混迹各大品牌店刷卡买衣服,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直到商城快关门,她才停了碎钞行为。
衣服首饰都直接从店里往家里寄,她空手来也空手去,所以提前放了司机下班,她到时候可以步行回去。
喻希走出来,天空高悬,街道上零星几个行人,连路边停着的车辆也开走了,世界忽然显得格外的空旷。
所以在看到裴渡时,就好像忽然回到那天孤立无援的雪夜里一样,她本来就愉悦的心情,到现在好像更雀跃了一点。
喻希踩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近了才打起招呼,“裴总,这么巧。”
其实她也知道城市那么大,怎么可能那么多巧合,不过好心情可以让她直接忽视这一点。
裴渡的车是意大利的阿尔发·罗密欧,倒三角太具有辨识度,但在国内已经算是豪车里比较低调小众的了,她身边的人更倾向于牌子响亮,开出去有面子。
这种牌子的车用料更加昂贵奢华,但裴渡立在车边,身形颀长,目光很淡,轻易就能压住车的贵气。
人比车要养眼的多。
“烫了头发?”裴渡看出她的变化,毫不吝啬的夸赞,“更好看。”
“你是第一个看见的人。”就连秦昭都没有看到她做完的样子。
喻希拨了拨发尾,还残留着一点药水的味道,但她心情好,闻到时也觉得只要是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是香的。
自信心莫名膨胀。
在裴渡眼里,就像是小学生得了大红花,一定要别在胸口上,挺胸抬头的,等着被夸赞。
“是吗?”
裴渡要高出她一点,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瞳孔就会给人一种尤为专注的错觉。
这大概,也是他能谈那么多女朋友的一大利器吧。
两个人其实还不太熟,生活中也没有什么交际,乍然遇见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说完,出现了短暂了沉默。
喻希忽然想起来他在前不久对自己的邀约说的那句“跟我在一起,我替你解决唐泽宴”。
现在他提前解决了唐泽安,而她前面说了会考虑一下。
“唐泽宴的事情是裴总做的吗?”喻希看着他,问起。脱离了白裙跟黑长直的喻希,像是解开了封印一样,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撩人。
裴渡喉结滚了下,“嗯。”
喻希踮起了脚后跟,抿唇笑,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凑近凝视着裴渡,在唇快要贴近他时,忽然擦过,在他耳边低语:“谢谢。”
这样,也算是她扳回了一程了吧。
喻希甚至觉得已经算是个合格的老手了。
下一秒,她就直接被打横抱起来,她下意识睁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被放在了引擎盖上。
引擎盖金属的,硬邦邦的,还带着引擎发散的温度,坐起来不太舒服。但喻希一点都没挪动,因为裴渡两只手手掌撑着两边空余的位置,大半个身体朝着她倾斜,两个人视线不仅处在同一水平线,靠的也太过接近。
喻希心底无意识“哈”了一声,她这个老手快装不下去了。
裴渡再往前逼近一分,唇几乎要吻上她的时候,她往后倒,两只手略有些慌张的撑住两边,发出“嘭”的跟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没有再往下,而是学着喻希刚才的样子,侧了下脸,呼出的温热气息触碰耳垂,低音问:“考虑好了吗?”
近到耳根的低音炮,已经把喻希轰的没边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顿时明白自己刚才有多蹩脚了。
第8章 你自己能喝多少心里没个数吗……
裴渡说完,正回身体拉开了跟喻希的距离,但他俯撑的姿势没变,又道:“喻小姐应该不是用完即弃的人。”
她想说怎么还没用呢,包里的来电铃声响起来了。
喻希拿出包看手机,看到的是大伯的来电,下意识抬头对裴渡做了噤声的动作。
裴渡这个人跟他遇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总感觉他不在既定的轨道上,不按道路出牌。
他直起身,给了她足够的隐私空间。
喻振兴在接通后便问:“你在哪里?”
“外面。”
“回家来一趟吧,跟你聊几句。”喻振兴跟喻希提老宅时,一直用的家,说起来也没错,只不过以前那里住的是她、弟弟以及父母,现在变成了大伯一家,她倒成了寄人篱下。
喻希一如既往的乖顺的说好。
挂了电话,刚才那点旖旎早已经烟消云散,喻希扬了扬手机,道:“召唤我回家呢,灰姑娘到了午夜该溜了,裴总再见。”
裴渡倒也没有继续要问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仿佛刚才只是故意逗弄她,“我送你。”
“还是别了,我大伯这几天已经够糟心了,要是看到了你的车,血压恐怕三个月下不来了。”喻希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衣服,在手机软件叫车。
裴渡看着她上车。
喻希上车后,忍不住往回看了眼,裴渡还在原地没有离开,他靠着车,有风鼓动,吹起他的衣服,黑色的剪影,看起来更孤冷,更高不可攀。
让人想走过来,拉开他双臂,环住他的腰。
车已经开到几公里外,喻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神很久,而裴渡早就没影了。
喻希回了老宅。
老宅客厅的灯还亮着,从外面看过去时常会让她恍惚,就好像她在上完钢琴课后回来,父母总会将所有的灯点亮,然后在客厅等着她回来。
她不怎么愿意回来,也一方面有这个原因,看哪总有以前的影子,挺没意思的。
开门进去,看见喻振兴正在客厅沙发坐着看书。
听到了开门声,喻振兴合上书转过头,将眼镜摘下来,“过来坐。”
喻希换上鞋,慢吞吞走过去,在他沙发对面坐下。
又到了飙戏的时候了。
喻振兴知道她一天都干了什么,即便这样,看到她今天的发型跟衣服还是忍不住不认可的皱眉的,“你这是真的伤到了,大伯明白,你是真委屈。”
喻希低头,语气低落,就差哽咽了,“大伯,我真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好,才会让唐泽宴这么作践我。”
“不是你不好,是唐泽宴太混蛋,大伯已经跟唐家那边联系了,你放心,他们已经将他骂了狗血淋头。”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勉强了。”
喻振兴叹气,道:“说来说去是大伯没用,如果你父亲在,你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他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他唐泽宴要是敢这样,他就能豁出命去。”
“大伯您对我跟我爸对我一样好,我一直挺感激的。”
“我到底不如你爸爸,公司是我跟你爸爸一起打拼出来的,他走了,我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公司不过是勉强支撑。你知道你哥喻宵是个不成器的,我到现在公司都不敢放在他手里。”
喻振兴摇头苦笑,“我怕我到时候走的都不安心,到了下面,也没脸见你爸爸妈妈。”
“您一定长命百岁。”喻希接过话道,心底无波无澜。
她都习惯了,这几乎是他的杀手锏,每次都搬出来让她妥协。
喻振兴摸了下她的头,“虽然唐泽宴做事很过火,但眼下这个情况,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公关手段,能将损失拉到最低。”
“所以我就是要被牺牲掉的那部分吗?大伯,我也是你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我还怎么忍下去。”
“大伯明白,我也心疼你,但天底下男人都差不多,虽然这样说对你很残忍,但事实就这样,唐家跟我们是世交,他是个混蛋,可其他长辈都是向着你的。要是换了其他的人家,其他长辈肯定不如他们做的好。”
“……”
喻振兴说的苦口婆心。
喻希神情有点茫然,问:“那大伯觉得要怎么处理。”
“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吧,婚就先别退了,再给那个混账东西一个机会,他要是跟女人断了,你们也早点结婚。”
她本来就是坐着的,听完手肘撑着腿,手撑着下颚,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脸颊,而后声音很淡的开口。
“退婚的事可以先搁浅,但我不会跟唐泽宴结婚的,或许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我也不想跟一个已经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喻希,刚才大伯都跟你白说了?”
“太晚了,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喻希起身,低了下头,转身就走。
喻振兴叫了她两声,她没应。
出来时她在台阶上伫立了好一会,从这里天空还是跟以前一样,变的只是人。
*
秦昭在看过她的发型跟新发型后,靠着她肩膀拨了拨卷起的发尾,“所以是要抗争了吗?”
“都已经到这步了,我还忍下去,就真的要被唐泽宴恶心一辈子了。”说是抗争,她实际也做不了什么。
能做的,也只是不再扮演一个完美未婚妻的角色。
唐家长辈喜欢她,无疑是看她乖顺,温柔,又安静,有一心扑在唐泽宴的身上,自己开的不温不火的工作室,人在事业上没多大志向,适合照顾自己的丈夫。
这些标签,她统统都要摘除掉。
喻希最开始做的,就是每晚去酒吧混迹。
她遗传了自己的爸爸,喝不了酒,多喝一点就会点开话痨属性,小嘴叭叭的可以一晚上都不带停的。
所以即便去酒吧,喻希也就是在卡座上待着,然后喝点果汁什么的,安静的看着舞池里的人跳舞,直到夜深了,带着染上的酒气回公寓。
秦昭偶尔会陪她去几次,但嫌弃里面太吵了,没多久就放弃了,只剩下喻希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也会遇到不少见色起意来搭讪的,喻希就会露出订婚的戒指来表示自己已婚。
但也有一些没底线的,说着荤素不忌的笑话。
喻希懒得应付了,就叫来了开酒吧的朋友过来。
姜毅城跟她一样被人划分为垮掉的二代那一拨,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爸给了一点资金,他另起炉灶,按照自己的喜好开了酒吧游戏厅什么的。
虽然也赚钱,但到底上不了台面,依旧不被家里认可。
两个人倒是兴趣相投,关系一直不错。
“你说你过来又不喝酒,每天来我这里喝果汁是专门来砸我场子吗?”姜毅城往桌子上一坐,面对面的,歪着头吐槽。
“我这也算是变相照顾你生意。”
“那喝什么果汁,喝酒。”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醉是什么样子?”喻希递过一个眼神。
姜毅城回忆起以前被一边拍打着脸,一边还要听她叽叽歪歪,忍下了,“别喝酒了,果汁挺好的。”
喻希轻笑两声,目光被一处吸引了过去。
她好像看到了裴渡,就在刚才,跟平时穿衣风格不太一样,穿着黑色的卫衣,花纹是张扬的烫金,在背部,像是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男人宽肩窄腰的,将衣服很好的撑起来,背转着身站立时,衬的人带着一股子狂劲儿。
背影,以及头型头发都很像。
让喻希更讶异的是,他抬起手臂,靠着一个穿着吊带短牛仔裤的女孩子肩膀上,两个人亲昵的,很明显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看什么这么入迷?”姜毅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攒动的人头什么也没看见。
“那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经常来吗?”喻希眼神还没挪回来,问。
姜毅城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响道:“是吧,已经是常客了,女朋友我记得,身材很好,谈了有一阵了。”
“女朋友,谈了有一阵了?”喻希转过脸来。
“是啊,怎么了,看上了?”
喻希皱眉,“不是。”
她怎么觉得大伯说的话像是魔咒一样,这么快就灵验了。
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唐泽宴是这样,新认识的裴渡也这样。
喻希伸手去拿果汁,想要掩饰掉心底升腾起的烦躁,姜毅城看着她的动作甚至递了过来,她接了又“啪”的一下放回去。
“我去下洗手间!”她起身,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
姜毅城看着她的方向,手撑着桌面,扯着嗓子道:“洗手间也不在那!”
喻希人已经走远了。
按照她跟裴渡的关系,其实她没什么立场去,但就是莫名迫切的想要确认。
喻希走过去,那两个人也没闲着,起身,又往楼上去,从背对着变成了侧对着,但酒吧光线又昏暗模糊不清,看着侧脸更像了。
她抿了抿唇,跟上去,一直跟着上楼,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转过弯了,她担心他们俩进包间了找不到人了,步子也跟着快了很多,几乎快小跑了。
快到拐弯的位置时,她心跳仿佛在高位停滞,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丝是认错人的希望。
她看过去,才发现两个人根本就没走多远,就在距离她一步的距离。
还没等她看清楚,手腕忽然被扣住,眼睛就被一双手捂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清冽的味道,比酒精味道浅很多,但极具辨识度。
裴渡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响起,像是藏着几分笑意,“非礼勿视。”
喻希背靠着他的,硬的像是块石头一样,她整个人紧绷,脑子里出现刚才模糊的画面时,才忽然反应过来,那两个人好像是在接吻。
她耳根一烧,刚才差点就要被当成变态收到小情侣的白眼了。
裴渡已经在这里,那个男人也不可能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喻希抓住了他的手拉下来,转过去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谈生意,”裴渡放开她的手,“你呢?”
“找乐子。”喻希将头发拨到身后去,老手版喻希,又上线了。
裴渡意有所指,“这样的乐子?”
喻希耳根又烧了下,她肯定不会说是因为看到那个男人像他才会跟上来的。
她往下面走,“你呢,这里谈什么正经生意?”
“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男人。”裴渡道。
喻希没说话,她只是转移话题而已,没有真要问清楚里面都有哪些人,“既然裴总是谈生意我就不打扰你了。”
“谈完了。”
“这么快?”
“嗯,出来就看见你了。”
来往的人多,难免会碰个肩什么的,但裴渡抬起的手就没往下放过,伸手挡住了她肩膀的一侧,避开了人。
喻希看到了自己位置,超自己投递来暧昧视线的姜毅城,在他的手边,还放着那杯喝了一半的果汁。
来酒吧喝果汁这么菜鸡的一面一定不能让裴渡看见。
她转了个方向,往吧台走,故作熟稔。
“你一个人?”裴渡问。
“是啊,我经常一个人过来玩,是这里的常客。”喻希坐上吧台。
调酒师问:“喝点什么?”
“我不是常客,不清楚有什么,麻烦喻小姐替我点一下。”裴渡侧着身看着她。
喻希还是知道几种酒,“芝华士跟百利,谢谢。”
姜毅城没等到喻希,自己走过来,单手靠在喻希的边上,看裴渡,“怎么有朋友也不介绍一下?”
喻希看着他像是反问他来干什么。
姜毅城自动忽略伸出手,“你好,希希的朋友,姜毅城,这家酒吧老板。”
“你好,裴渡。”
姜毅城是知道裴渡的,不过两个人不在一个领域,没正儿八经碰过面。
调酒师递过两杯酒来。
“哟,还喝酒呢。”姜毅城这话是故意说给喻希听的。
喻希递了个眼神,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还可以喝。”
“出息了。”姜毅城轻笑一声。
裴渡仿佛看不出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拿起了酒仰头喝了口,品鉴般点点头,“酒不错。”
姜毅城听传闻一直以为裴渡是那种高冷不好接触的主,没想到看起来挺好相处的,笑,“还是裴总识货,就为这一句,今天我请客。”
“我也挺识货的,你平时怎么不见给我免单?”喻希去瞧姜毅城。
姜毅城心想你每天跑过来酒吧喝果汁我没轰你就不错了,还免单,他哼了哼,“你的除外,我只给裴总请。”
“好啊,这朋友白做了。”
姜毅城是个会来事的,有他在不会冷场。
喻希聊的兴起,口干舌燥的,没留意把放眼前的酒拿起来喝了,喝进去就反应过来,但裴渡就在跟前,她不能吐出来,硬生生给吞了下去。
这酒吧,越品越有味道,她跟着“不小心”喝了三四口,直到一杯酒喝光了。
姜毅城听到了玻璃杯撞击吧台的清脆声音,看到已经空杯了,才反应过来,“祖宗,你怎么全喝了?”
“为什么不能喝,酒不就是用来喝的吗?”
一听这语气,人就已经醉了。
姜毅城太阳穴青筋都冒起了,想问你自己能喝多少心里没个数吗?
他跟裴渡交谈了一番,直接就对对方人品盖章论证,“那什么,我还有事你们聊,裴总,等会就麻烦您送她回去。”
连带着,将喻希公寓也告诉给了他。
裴渡还没答应,他人已经跑没影了。
“你说,我哪一点不好,唐泽宴那个狗东西凭什么不喜欢我?”喻希转了个身,脸颊上已经是酡红色,明显的有了醉态。
裴渡轻哂,“这样就醉了?”
“我很认真的在问你,请你认真的回答我,我,喻希,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他凭什么还要去找别的女人?”
“找就找了吧,那就退婚啊,还要出尔反尔的恶心我,我上辈子是跟他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要栽在他手里。”
“我,我就想要退婚,怎么就不听我的声音呢,怎么就他唐泽宴重要,我就像根草一样不值一提是吗?”
“……”
裴渡带喻希出去的过程不太顺利。
她也不知道存了多少话就等着这一刻全部一股脑说出来,一直没停过,路过的人都以异样的目光看过去,仿佛他就是她嘴里吐槽的死渣男。
裴渡将人塞上车,对司机报了地址。
即便在车上,他给喻希系上了安全带,她依然尽最大努力侧着身对着他一顿输出,也算让裴渡涨了见识。
她聒噪的让司机都忍不住看着后视镜问:“这是喝了多少?”
裴渡垂着眼皮,看着喻希,很淡的勾了个弧度,“一杯。”
酒吧里一杯酒并没有多少毫升,一些男人能喝的,基本就一口的事情,这一口就让喻希醉的不成样子。
仿佛跟酒店里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常客的那一个,是两个人。
好在喻希只是话痨,并没有丧失基本自理能力,还知道下车、迈步、按电梯楼层以及开门。
她打开门,没开灯,里面漆黑一片,突然转过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住了红润的唇,小声道:“知道吗,你是来这里的第一个男人。”
裴渡目光暗了几分,她总是有这个本事,撩人而又不自知。
他也不着急进去,背对着走廊的灯光,五官显得雕刻一般,问:“我是谁?”
“裴渡啊,”喻希放下手,半阖着眼,笑容妩媚,“要取我灵魂的男人。”
*
唐泽宴这几天焦头烂额。
唐家的长辈眼看着他完全失控,直接停掉了他的工作,并将喻希这段时间荒唐事告诉给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混账把喻希逼成什么样子了,她一个乖巧的好孩子,现在天天混迹酒吧,把自己喝的烂醉。”
“她这几年什么时候这样过,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从来没跟其他男人有过半点过线,她对你已经够痴心了吧?”
“你外面有个小三就算了,你还说都没商量就说你们分手了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把她的脸放在地上踩,你知道多少人笑话她吗,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抬起头做人?”
“……”
唐泽宴沉默的听完,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挂断电话。
他也很疑惑,喻希不是早跟裴渡在一起了吗?他提已经退婚她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又会因为自己喝的烂醉?
她真就这么喜欢自己?
唐泽宴回想这么多年,即便自己再怎么冷脸,喻希也依然在自己身边,只要他回头时,喻希会一直在。
即便他一直在国外,她也没有怨言,等到自己回国短暂几天,她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要不是爱的太深,应该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唐泽宴想到她只身来圣莫里茨找自己,看见他跟秦子君时落寞的眼神,忽然有些心疼了。
电话那边也骂完了。
唐泽宴呼出一口气,道:“我回来吧,我去看看她,让她别这样傻了。”
当天,他定了机票,晚上到。
唐泽宴上了车直接去往喻希的公寓,不管怎么样,他也该说句对不起了,她挺好的,只是他已经有了他要保护的女孩,只能错过她了。
他还要劝一劝,不应该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
第9章 到底是接吻,还是吃人?……
喻希的公寓在市中心,她喜欢热闹,喜欢晚上从阳台俯瞰城市的夜景,那种喧嚣反倒让她觉得很有烟火气。
唐泽宴很早知道喻希住址,不过从来没有过来,反正喻希总会自己跑到他身边来。
所以进来时,不太熟练,路上耽误了几分钟才找过来。
喻希住的楼层高,他就看着电梯数字一点一点的往上跳,直到电梯门打开,他走出来,走到了喻希公寓门前。
唐泽宴抬手,又有些迟疑。
他这样来,多少有些自掉身价,他以往就是故意惹喻希生气,但没有一次哄过,她没过几天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出现在他面前。
那,这次呢?
唐泽宴手抬起又放下,有些抹不开面子。
好半天,他说服自己不过是因为长辈的压力才过来罢了,便伸手摁响了门铃。
*
在唐泽宴抵达公寓的十分钟前,公寓的门刚关上。
喻希嘴上没停,不按常理出牌先把门关上了,两个人都陷入了漆黑里,她睁了睁眼睛,凭着记忆去摸索开关的位置,将灯打开。
灯光亮起,裴渡也出现在她眼前,在很近的位置。
喻希难得闭嘴,睁了睁眼睛,酒精麻痹了神经,让她反应迟钝了点,慢半拍的张了张嘴,“你这样,好像变魔术。”
“咻~”
她自己配了个音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显得挺二货的。
裴渡唇角扯了下,哂笑,“难怪你朋友会把你丢给我,看来也是位受害者。”
“你也是我朋友。”喻希只听了半截,接过话,“我以前觉得你挺差劲的,也没少听到你坏话,就想你这个人肯定特别烂,最近才发现,你挺好的。”
“怎么好?”裴渡看着她,问。
喻希像是被问到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仔细想了好一会,“你都让我搭顺风车,还帮我在唐泽宴面前解围,还……”
还有什么,想不到了。
裴渡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就这些?”
“我再想想……”喻希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又凑近来看,伸出手指,指腹在他的唇上用了点力的擦了下,再拿起来看了眼,什么也没有。
喻希盯着发愣,“我以前就想问你,什么口红色号,这么好看。”
原来不是,就是原来的唇色。
裴渡薄白的眼皮垂下来,目光落在她指腹上,刚被擦过的位置,还留着余热。
这个动作,多少有些撩拨的意思,可事实上,她眼里只有因为喝酒后迷离,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没有撩他,却比刻意的撩更能让他上钩。
裴渡眸色暗了几分,“喻希?”
“啊?”她习惯性的视线茫然的抬起头。
还没看清楚,后脖颈忽然被扣住,裴渡直接就吻过来。
唇齿相接的那瞬间,比喝什么醒酒汤药都管用,喻希脑子从来就没有这么清醒过。
裴渡的吻跟他人一样,霸道又蛮横,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上战场一样,杀伐果断的侵城掠地。
喻希呜咽声,消磨在了唇畔间。
这是她第一接吻,以前不是没有从影视剧小说作品里,看到别人形容初恋时,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堆砌上去。
而她完全没感受到,唯一的感受是,裴渡快把她给吞了。
喻希没什么体力,没一会就恨不得挂在裴渡的身上,裴渡开始往前走,她只能被迫的倒退,但他依然没放开自己,一度让她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摔倒第一人。
直到她忽然抵上了冰冷的装甲门上,她有了支撑,被迫更好的承接这个吻。
然后,她发现,自己在意的点好像是这个吻没她想象中那么美好,而不是裴渡竟然直接吻了自己。
她好像,并不排斥。
忽然,门铃突兀的响起来。
喻希睁开眼,大脑跟着空白了两三秒,紧跟着开始紧张,下意识想会不会是秦昭折返回来取设计稿,转念一想如果是秦昭她知道密码会直接开门。
那到底是谁?
铃声还在继续,喻希多少被它吓到了,伸手去推裴渡的肩膀,裴渡看出她眼里的紧张,那样的举足无措,轻笑一声,抵着她的额头问:“又不是偷、情,你紧张什么?”
声音压的很低,掠过耳边,像是蚂蚁咬一样。
喻希因为那两个字,脸憋的通红,这个人,怎么什么都敢说。
铃声停了,跟着响起了唐泽宴的声音,隔着厚厚的装甲门,声音没有那么清晰:“喻希是我,你开门。”
是唐泽宴?
喻希不清楚为什么唐泽宴会这么晚了出现在她的公寓门前,但裴渡在这里,她不可能开门。
裴渡还保持着抵着她额头的姿势,漆黑的瞳孔,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轻易就看透她现在的情绪。
他抬起手,搭在了金属手柄上,低声问:“开吗?”
喻希目光一紧,正要阻止她时再一次,唇再一次被吻住。裴渡的手也从手柄上滑下来,握住了她的,抵在了门上。
她咯噔一声,生怕弄出点声响让唐泽宴听见,让他更加没完没了,但好在裴渡能把握好分寸,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凶悍,以至于喻希出现唇上滚烫的像是燎起了大火的错觉。
这男人平时看着挺成熟稳重的,怎么突然就像是一匹失控的狼一样,又凶又狠,她就像是猎物一样,被叼在嘴里就不松口。
而仅隔一门之隔的唐泽宴并没有因为没人应门就直接走了,他想起长辈说喻希这段时间的自暴自弃,猜测她应该是在家,只不过不想见自己而已。
唐泽宴抓了抓头发,越是看不见,他越是想象着喻希此刻的颓废,他清了清嗓子道:“希希,我知道你在家,你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聊一聊。”
刚提到希希两个字,喻希感觉到裴渡像是吃味一样,又加重了几分。
喻希快崩溃了。
也不知道唐泽宴此刻抽了什么风,都吃了闭门羹还是不愿意走,还大有要留下来跟她面对面谈心的架势,他们还有什么可谈的?
果不其然,唐泽宴没等到回应,继续开腔。
“我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你,我只是讨厌唐家,讨厌他们非得强迫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我跟你说到底也是一起长大,还没那方面感情他们就非得要订婚。我表现的那么讨厌你,只是反抗他们的一种方式而已。”
“我还记得我们以前,你爸妈刚走的时候,我护着你上下学,那时候我们关系不也挺好的。”
“这次我的确是做的混蛋了点,但我是个男人,我必须有担当,我既然给了君君承诺我自然要挡在她身前,要不然我这个男人也做的太失败了。雪山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她,你以后也会遇到你喜欢的人,别再为了我,不值得。”
“……”
其实唐泽宴说的什么她都没怎么听清楚,只听到后面有一句“别再为了我,不值得”,与此同时,她只觉得唇被裴渡吻的发红发烫。
还有一点,就是觉得唐泽宴可真吵,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跑过来像唐僧一样碎碎念。
“就这么几句心软了,”裴渡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抵着她的唇侧问:“就这么喜欢他,就跟我接吻的时候还能出神?”
喻希不清楚这男人吃的哪门子醋,忽然,唇就被咬了下。
不轻不重的,不至于破皮,但也让她吃痛了下。
没等她反应,裴渡在咬的位置,舔、舐了下像是安慰似的,握住她后脖颈的手更紧了,占有欲十足道:“眼光怎么这么差,不准想他。”
喻希想说我也压根没想他啊,你这是闹哪门子情绪?
外面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因为邻居终于受不了唐泽宴的碎碎念了,走出来语气不善道:“现在是怎么样,二十一世纪了没有手机是吧,非得对着门板说话比较好玩是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凌晨十二点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让不让人上班?”
唐泽宴连声说抱歉,他也是要面子的,被这样指责了一顿,脸上挂不住了,道完歉直接走了。
邻居关门之前不屑道:“渣男的确是没什么素质!”
门外彻底安静下来。
门内两个人,虽然还抵着额头,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但都已经冷静下来了,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在这之前,喻希从来想过,接吻可以接这么久。
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长见识了。
裴渡这时候才注意到喻希的唇,就像是被手搓揉半个小时后的样子,微微有些肿,很红,像是血一样,几乎要滴下来了。
每一处细节无一不在暗示他刚才用力过猛。
他眼皮垂下来,掩饰住眼里有一瞬的无措,他好像有一点失控了,似乎弄伤了她。
而喻希还是靠在门板上,因为刚才接吻时间太长导致缺氧,以至于整张脸都有些泛红,头发也乱掉了,看起来怪可怜的。
喻希警惕性的看着他,生怕他再来半小时,还有点小声的问:“裴渡,你到底是接吻,还是吃人?”
第10章 就不用对我负责了?
裴渡一时有些哑然。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抬手掌着她的脸,手指没有擦过她的唇,只是擦过唇角,“抱歉,好像有点用力。”
喻希抬眼,哼了哼,“今晚重新定义有点用力。”
又想,他吻技这么差,其他女朋友是怎么忍受的?又觉得他吻那么多女孩,会不会也在心中比较,然后她这个第一次接吻的人,同样贴上了吻技最差。
喻希忽略不计的胜负欲空前强烈。
“还有很大进步空间。”她像是个老道的点评家。
裴渡眸光暗几分,“比你前未婚夫差?”
“一点吧。”她说的含糊,她又没亲过怎么可能知道,这一点也说的很勉强,算是便宜了唐泽宴。
说完,还偷偷拿余光去看裴渡,怕打击到他。
但裴渡没有其他的反应。
两个人甚至谁也没提起刚才的吻,仿佛只是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般。
裴渡却在此刻已经转过身了,目光落在她特意改成工作室的一楼,办公桌是特定的,超出常见的办公桌的规格,放着两台笔记本,是她跟秦昭主要的战场。
秦昭的有强迫症,办公桌那边的摆放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杯子的把手都有固定的角度,每一次都要龟毛的调整半天。
她就不同了,她放飞自我,设计稿凌乱的堆叠。
裴渡像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你开的工作室?”
落在喻希的耳朵里,更像是在问:这就是你开的小作坊?
她已经习惯在别人眼里是小废物是花瓶,甚至在别人冷嘲热讽的时候,一点情绪都不带波动的,可现在,她有种想将这些都藏起来的感觉。
“嗯,就我跟闺蜜秦昭两个人。”
“可以看吗?”裴渡已经走到了她的位置,询问。
喻希点头,“当然。”
上面摆着的都是草稿,有的甚至只是粗粗的上了个色,粗粝的就像是没有雕琢过的原石。
裴渡随便拿起来几张,她线条就跟本人一样,张扬的几乎要飞出纸张外,至于整体设计怎么说呢,对于他一个外行就像是看抽象画一般。
喻希在旁边莫名紧张,觉得挺像上学时给老师检查作业。
裴渡拿了几张,都像是心烦意乱时刷刷刷的几笔。
她想过很差,但是没想过这么差,现在说话有些强行挽尊的意思,“这些只是设想,没怎么认真啊,我要是认真的了不至于画成这样子。”
跟“我没考好只是我没认真,我要是认真了,全班第一都能收入囊中”,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再多了她也不能说。
“看一下,你紧张什么?”裴渡放下了设计稿,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抬起手背试探了下她额头上的温度,“还难受吗?”
是突如其来的关心语气。
喻希拉下他的手,虽然亲也亲过了,还是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姿势,“本来就没什么事。”
说的小声,心也是虚的。
裴渡手往上,轻易的就盖住了她的脑袋瓜,揉了一把,“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嗯,再见。”
喻希也很矜持的点头。
这一场醉酒,只是在开头有那么点失控。
但直到裴渡走时,再也没问过“她考虑清楚没有”,她其实想点头的,但他没问,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关上门时还在想,裴渡不会是亲完了,就觉得得手了,便索然无味的老渣男了吧。
*
唐泽宴一回来,喻唐两家长辈都仿佛看到了新的转机,表面上打着让唐泽宴道歉的借口,实际就是给两个人创造独处机会。
喻希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直到大伯软硬兼施,没办法答应。
唐泽宴提出买道歉礼物,她早已经不是以前为了跟他见面就能打扮一上午的喻希,态度冷淡的回应了都行,一直到他开车到楼下时,才换了衣服下楼。
那些白裙已经被她烧干净了,现在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带着小雏菊花纹长裙,肩膀处是两根细带,露出她具有优势的修长脖颈以及精巧的锁骨。
唐泽宴在车里等着,几次都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时间,直到从车窗往过去,看到了终于出现的熟悉身影。
说熟悉也不太熟悉。
喻希变了。
那一把滑顺的黑长直变成了卷发,一惯浅色系的穿搭风格,也变成了妩媚风情,就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的确从长辈那里听过喻希的事情,但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有些被震撼。
喻希不清楚在她走过来的一分钟不到的路程,唐泽宴复杂的心路历程,她甚至有些敷衍的拉过车门上车,是后座。
唐泽宴单手握着方向盘,侧过身,“你当我是司机?”
“开车的不是你?”喻希反问。
唐泽宴被噎住,同时皱了皱眉,以前喻希从来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这样硬邦邦的语气,他一时适应不过来。
最后转念一想,可能还在生气吧,饶是温柔的秦子君生气时也像小炸弹一样,喻希这样的反应就好理解了。
“系好安全带。”他提醒一声,转过去发动了车。
两个人就近去了一个商圈。
唐泽宴难得好脾气的问:“你想要什么?”
喻希回应依旧冷淡,“随便。”
“没有什么随便,你喜欢什么我卖给你,算是给你的道歉。”唐泽宴又感觉自己说话语气强硬了点,又道:“我昨天晚上去过你家,有给你道歉,你没在。”
“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喻希想到那天的窘迫。
说到这一点,唐泽宴脸色黑下来,“你把我拉黑了。”
哦,她想起来了。
两个人往前走,只是距离拉的很开,完全不像是一起的,唐泽宴几次忍无可忍,又不得不提起长辈说过喻希受打击太大整个人的反常,又说服自己主动靠过来。
“我知道我误会你跟裴渡了,你们根本就没什么,他只是刚好过来出差,在机场遇到你,你的帽子是落在他车上了。”唐泽宴后面又去查了下。
才知道两个人并不是约好来的,至于当时裴渡为什么陪着喻希一起演戏,大概只是看她可怜。
他为此说了些难听的话,“对不起啊,我不该那么说你。”
喻希心里反驳,以前可能没什么,现在就说不太准了。
唐泽宴看她别过视线,以为是自己的话奏效了,其实喻希挺好看的,毕竟上学时,在他们班那么多审美不一的男人眼里,喻希都是排第一的那个。
他不是看不见,只不过是这些年故意忽视而已,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他看着她的侧脸,皮肤瓷白透着粉,心有那么一瞬漏了半拍。
最后唐泽宴决定去买首饰。
喻希不参与任何选择,她拿唐泽宴当空气一样,对于他挑选的那些都很淡。
倒是挑了没多久,唐泽宴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看了眼备注,唇抿成了一道线。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喻希觉得挺逗的,好像她跟秦子君一下子对调了身份,她倒成了上不了台面的那一位。
“接吧。”一直响,她都觉得吵。
“等我几分钟。”唐泽宴皱眉,握着手机出了店。
他一走,喻希反倒有兴趣看起来,她一眼看中了一款男士袖扣,设计简约,整体风格冷硬。
店员热情的介绍起来。
喻希没怎么考虑,“帮我包起来。”
“好的,稍等。”
唐泽宴起初是想几分钟就结束,但刚接,秦子君就在那边哭起来,搅的他心都乱了,耐着性子安慰了几句,下意识看店内,看到喻希正在挑选东西,放心之余走远了点,低声哄人。
等他好不容易哄好秦子君再折返回去时,喻希已经走了。
“她刚挑了什么,给我包起来,我都买了。”唐泽宴伸手就要去拿钱包里的卡。
“是男士袖扣,喻小姐已经买走了。”店员回道。
唐泽宴有些意外,“男士袖扣?”
是……买给他的?
一想到即便自己忙着去哄秦子君而将喻希晾在了一边,而喻希还特意为自己挑选了袖口,他更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
喻希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把袖扣买回来了,她统一称这种行为的昏头了,后来又想,节日里送给大伯也挺好的。
她是坐唐泽宴车过来的,眼看着跟家里的距离不远,她也没让司机来回折腾,自己当散步走回去。
现在正是白天,手机反光看不清楚,所以在电话打过来时,她没看清楚人直接接了,放在耳边,“喂?”
“在哪?”
低沉的嗓音从电话另一端传过来,刺的喻希整个人原地愣了下。
尔后又有些不太相信的拿回来,仔仔细细的看屏幕,发现她甚至都备注上了裴渡的名字,可在她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跟他交还过联系方式。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喻希问。
“上次你让我拍照,存的,一直没发现?”裴渡语气带了几分挪揶。
谁会没事去翻通讯录,何况裴的首字母是p,已经在列表很下的位置了。
喻希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翘了翘唇角,“嗬,心机男孩。”
多多少少有些傲娇。
“今天有时间吗?”裴渡问。
“干嘛?”
裴渡用着他特有的嗓音道:“应该怎么说,第一次约会?”
喻希故意装作没听懂,尾音上扬,“哦,我为什么跟你约会?”
那边好一会没说话,久到喻希都以为直接挂掉了,正要拉开去看的时候,听见那边用着不是那么正经的语气问。
“怎么,亲完了,就不用对我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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